| 本帖最後由 26119695 於 2015-6-8 10:51 編輯 
 
 
 只是我離不開,承載我們倆人回憶的城……
 
 
 /
 
 幾聲鳥鳴劃破我的夢。
 
 兀自,我緩步於水泥製地磚,輕卻重的跫音溢入耳膜,漸漸灌醒了我的腦神經。
 
 這裡,是一座城,一座灰色的城。
 
 此時,冷清的是乍醒的街,惟獨樹梢上鳥鳴是狂歡的,它們共舞,在短暫的清晨;也道別,在長吁的悲歎下。
 
 太陽尚未學會攀爬,只有些許曦光從那一頭萌芽,它就像是一場歡愉的夢境終曲,靜悄地溶解城市失去瑣碎生命無法齟齬的時間。
 
 我彷彿能看見,冰霜轉換成為液態,那是一場,一場在夢裡清晰至極的夢吧?
 
 視線不及的遠處響起一陣鐵門摩擦聲,一名老朽卻不腐爛的生命準備開工,在這一次聲音響起後,街上開始流起熙來攘往的人。他們各持各的希望,往各自的道路奔波揚長而去,他們習慣背對太陽,也習慣忽視太陽。
 
 是啊。
 
 /
 
 我拉了一張凳子坐在路旁,等待著這城市熱鬧起來,等待著我的耳膜能再聽清楚那些亂中有序的談論聲。不知道為何,我習慣,也喜歡,也期盼。
 
 那幾雙腳步踏不出清脆的聲響是我唯一不習慣的,我不明白,明是踩在相同的路上,為什麼卻和我截然不同呢?
 
 但你似乎,還挺滿意的,還笑我吹毛求疵,不像我自己呢。
 
 是、啊……
 
 我是誰呢?
 
 /
 
 「凳子可以還給我了嗎?」我的腦中頓然出現一個粗糙的聲音,在黑暗的視線我感受到有雙手在搖動我身軀,原來,我不小心睡著了。
 
 睜開眼揉了揉,在身旁喚醒我的是個約五十來歲的男子。他衣衫襤褸,拿著一把枴杖,蹲在我身旁。對著我說:「雖然你看來似乎不是常做的,但你這招還挺不錯的,看,才一個上午就這麼多。」
 
 聽聞,我看向凳子前的小空地,有好幾張鈔票和硬幣。
 
 「該換我了吧。」男子語畢,還不等我回答,就使力將我推下凳子,延續我方才留下的溫度,彎下腰進到夢裡。
 
 事實上還挺相似的,我們。唯一不同的,就是我並不是裝出來要討錢的吧。
 
 /
 
 不小心又睡了一個上午,顯然我是錯過了人潮擁擠的顛峰,但已經沒有關係了,我還是打算到車站買票準備離開。
 
 我留著一張舊鈔票,揮灑在空氣,慢慢走到售票口,和售票人員理性談論。
 
 「很抱歉,現在休息中。」人員在窗台掛起休息牌。
 
 「你他媽的。」我對著沒有生命的窗台掛起休息語。
 
 /
 
 「要票嗎?」當我話音落完,走出車站時,又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又傳進我腦中。他跟在我後面很久了,其實我是知道的。
 
 「特價,今天就增加一半就好。」
 
 「好。」
 
 然而我只付了全價,另外半價,在他開口向我索取前,我就打昏了他。
 
 我選擇他媽的打昏了他。
 
 /
 
 慢慢走,我在城市周遭兜圈,我不想走到中央去,因為走到中央,就會令人流連忘返、就會令人迷失方向,就會令人,忘了為什麼要離開。正確來說,是令我吧?
 
 中央,是一座墓碑。
 
 /
 
 到了一天中第二次,也會是最後一次的顛峰期了。我讓人群把我塞進月台,夜色蔓延得很快,我想我不該錯過這次的離開了。
 
 好幾雙手弄髒了我的衣服,打散了我們的味道,留下整身沒有道理支撐的思念在一旁攙扶我。
 
 或許那是你……
 
 我想。
 
 「下一站,開往世界邊緣。」
 
 世界邊緣,大概就是天涯海角,就是情書中最常上演卻最動人的戲碼了吧?「我們一起私奔到天涯海角吧!」之類的話語,在青澀的韶華中,它悄悄荏苒著。
 
 「如果單人帶著思念私奔會不會太傻?」
 
 「傻瓜,總傻得有理。」
 
 「就算無理,也無法拒之門外。」
 
 「因為思念來了也是一樣呢。」
 
 /
 
 車門關閉,開始高速行駛,在最終,我旅程的終點還是灰色的城。並不是多麼高尚的原因,是因為我思念你。
 
 你就好比是一座灰色的城,讓我走不出這趟荒野。
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