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20608332 於 2012-3-22 09:58 編輯
《同學會篇》
「這我二十年前答應過妳的……會再下一次見面,將手搭在我兒子們肩上……
驕傲的說『倪漾,這是我兒子噢!』我早已迫不期待……去見妳。」
明明吞了安眠藥睡著,卻喃喃自語,說著夢話嗎?
握緊了手中的手帕,他面有難色,只見那額上冒出冷汗,他便趕緊拭去。
一次又一次的,只是更加心疼。
「如果這就是所謂的後遺症……那麼,我將不離不棄的……永遠守候著……」最後一個字,幾乎細微的聽不清楚。
用力擰乾了手帕,水盆的水該換新的了。
「喀啦」身旁不遠處傳來了開門聲,正當墨蘭剛提起水盆的時候。
「哥哥?水盆要換水了是吧?」站在門後的,是捧著裝著清水水盆的男孩。
「嗯。」露出愉悅的笑容,這孩子還真是體貼呢。明明今晚是輪到自己照顧媽媽的。
看著床上的人表情緩和了些,額也不再冒出冷汗了,墨蘭鬆了口氣,將手帕浸在水中。
靜靜的走到媽媽房內的茶几旁,墨蘭在雨倫身旁坐下。
「媽媽,作惡夢嗎?」雨倫擔心的望著床上的人,有點坐立不安。
「嗯。」許久,墨蘭低吟。
睜開眼,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很暖和。
緩緩的看向身側,只瞧見了被晨間的陽光照的閃爍的褐色髮絲……
良久,她才領悟,自己的身體兩側,各躺了她最喜愛的偽娘兩隻。
一次兩個,她受不了啊!
「媽媽,牛奶快溢出來了噢。」輕柔的聲音自對面傳來,這女人趕緊扶正已經嚴重傾斜的馬克杯。
「謝、謝……」女人羞澀的道。就算面對的全都是她兒子,她依然……跟年輕的時候一樣。
「媽媽,是不是發燒了?心不在焉的。」一隻白晰玉手撫上了自己的額,她嚇的逃開。
「沒、沒事!我、我等一下就回來!」這女人慌亂的拎起包包,幾乎用衝的衝出家門。
「……」還坐在餐桌邊的男孩們……哀怨的看著那個空位,那個盤子裡的,馬克杯裡的東西。
「沒吃完呢……?」男孩端起還殘留幾乎只動過一口的吐司,和根本就沒喝過的牛奶。
「走吧,我們也得上課了。」年紀最大的男孩站起身子,板著俊臉。
「媽媽她……?」最年幼的男孩擔心的說著,卻換來兄長冰冷回眸。
「乖。沒事的。」
……是嗎……?會沒事的嗎?
「我做到了啊,我好不容易,真的實現了二十年前的夢想啊!」踢飛了腳邊的小石頭,
卻不料連娃娃鞋也甩了出去……
趕緊上前想穿回鞋子,卻有人早了自己一步,撿起了自己的鞋。
不好意思的快步來到那個人的面前想道謝拿回鞋子,卻發現那人的面容……如此熟悉。
「……偽娘?」無可置信的看著面前的人,她的心跳,跳動的很猖狂。
「什麼?」不對……太年輕了些。根本就不是啊……不是那個人。
「啊……對不起,是我認錯人了……那個,謝謝妳。」她慌亂的道謝,接過那人手上的鞋子。
「阿姨,看妳的臉色不太好?要不要進來坐坐呢?」那男孩,親切的問著。
「啊?」穿上鞋子,她的臉很紅。
「這是我的咖啡廳,讓我泡杯咖啡給您喝,好嗎?」那笑靨,是多麼的相似呢……?呵……
卻有些模糊不清呢?二十年前的一切,那不到一個月的日子,到底,是怎樣去了呢……?
怎麼?都快忘光了呢……?卻……依稀的忘不了全部呢?
「這樣啊,阿姨的第一個戀人叫偽娘?」那男孩站在吧檯後,她端起了咖啡杯。
「呵……說來真是丟臉呢……那時候跟我在一起,應該很為難他吧。」她苦悶的微笑,抿了口咖啡。
「所以我很快就被甩了,他也很快就交了新女朋友。幾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吧。」
「我真傻呢……以為我愛他,以為我可以前進,我們可以當戀人。」
「更蠢的是,分手後我像神經病一樣像他求合了三次,卻改變不了我不願意接受的事實。」
「我是不是傻子呢?你聽了一定很想笑吧?」握著咖啡杯,她的眼眶泛紅。
二十年前只為此哭過一次,現在卻因為想念而想哭泣,這又因為些什麼呢?
「阿姨的戀人是怎樣呼喚阿姨的呢?」那男孩直勾勾的看著她,她錯愕了一會兒。
「他……從相識的那一刻起,他是這麼叫我的,叫我圓圓啊。」圓圓努力回想,是這樣沒有錯吧。
「圓圓,是這樣的呼喚著妳的嗎?」睜大眼眸,圓圓無可置信。是的,是這樣沒錯……
「多久了呢,從分手的那一刻起,我多久沒有跟你說話了呢……」捂著臉,眼淚控制不住的下墜。
「傻瓜……」哭泣中,她依稀聽見,最熟悉的叫法……
「圓圓,真的不多坐會兒嗎?」站在咖啡廳門口,男孩努力挽留。
「謝謝你。我最喜歡的事情就是人家那麼親切的叫著我的名字了。」圓圓露出傻氣的笑容。
「不管叫幾百次幾千次我都願意噢,我就在這裡。」算了,以後有的是,機會吧。
「好,以後我一定帶我兒子們到你店裡捧場!」圓圓看著那張臉,那張不同卻相似的臉。
「呵,我很期待。」男孩露出宛若朝陽般,如此充滿活力的笑容。
「啊,對了,告訴我你的名字!請務必讓我知道你的名字!」圓圓激動的說著,他的笑容更深了。
「……呵……潁。」語畢。他睜開了剛笑瞇了的眼睛。但唯獨那個字卻說的模糊不清。
「盈?真是個好名字。」會這樣呼喚自己嗎?那也不是件壞事……就這樣吧。
「嗯。妳喜歡,我很高興。」潁笑著,圓圓現在才發覺二十年前總是未能看清的臉,現在如此鮮明。
終於、終於看清楚了那張臉龐,雖然並不是同一個人,也罷。
「那麼,我先告辭了,下次見。」欠了欠身子,圓圓羞澀的道別。
處在原處,他看著逐漸遠離消逝的身影,琥珀色的眸映著淡淡哀怨。
身後傳來了車子的引擎聲,他微側著身子去看。
開了車門下了車的人,和他的面容,極為相似。
站在一起,就像兄弟。
「站在這,幹嘛?」年紀稍長些的人問,手裡抱著裝滿牛奶的紙箱。
「沒事。剛有個朋友離開。」潁轉過身子,輕笑。
「對了,爸。有你的信。」叫住了正打算進屋的人,潁揚了揚手上的信封。
「嗯?信?」接過信封,他疑惑著。
「箱子給我吧,你看看。」抱走裝滿了好幾大罐牛奶的箱子,潁推開門進了屋子。
處在原地,他拆開了燙金的信封……
「怎麼樣?」電話通了,開頭就這麼問著。
「應該都收到了吧?」關上落地窗,他讓自己站在咖啡廳外的露台。
「那就好。她人呢?」電話另一頭又問著。
「沒事。你們可以放心,應該待會就會到家。」走到圍欄旁,他撐著欄杆。
「謝謝你。我欠你一次。」那頭的人一定放心許多吧?他輕笑。
「不會。以後有的是機會向你討回這次人情。」低著頭,略長的髮絲擋住了那對眸子。
「潁,那麼我先掛了。」電話那頭平淡的說著,「等一下!」他連忙叫住。
「怎麼了?」那頭問著。
「我……算了,沒事。」沒了剛剛即時湧上心頭的勇氣,潁努力讓自己鎮靜。
「……」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,「是嗎?」卻溫柔的笑著。
「那……再見。」直到另一頭也回應了再見,他掛斷了電話。
握著有些發燙的觸控手機,他眺望遠方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