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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 【文章】聖誕城 [打印本頁]

作者: 26119695 時間: 2015-6-15 20:22 標題: 【文章】聖誕城

本帖最後由 26119695 於 2015-6-16 09:09 編輯

　　天邊無際的盡頭濃雪飄落，宛如一場寂靜無聲的咆哮與哭泣，帶著廣大意義的生命降臨，在茫茫無際的視線裡找出一個契合的你，是我生來，被賦予的一場終章使命與意義。

　　冬日陽光下杳無人煙，像是一場荒唐的暴風雪方才肆虐，幾口白雪與冷冽的水，散落於淡灰白色磚塊鋪成的街道、黑色有條理的水溝、筆直聳立的街燈、淡藍白色的貨櫃櫥窗，還有淡黑色的柏油路。

　　這裡被人們稱作聖誕城（Christmas City），是一座屬於聖誕的城市。聖誕老人出生於此；亦葬生於此。聖誕老人已歿千餘年，我們在城中央刻上了給聖誕老人的碑文：「親愛的愛與希望傳播者，您的英名將永存於世。」

　　只是，聖誕老人生命迎來休止符的事實，我們並未對外宣傳。聖誕老人是愛好和平，喜歡看見人們開懷笑容的，一位熟知世界，成為任何一人朋友的人。

　　他途經過骯髒惡臭的垃圾場，也走過彷彿噩夢一般的貧民窟；甚至穿起死去的乞丐留下的衣物，依偎在曾有乞丐氣息的街角，希望將一份溫暖傳達。他所送出的禮物象徵的不只是一場實現的意義，我們覺得，那更是關懷的雪中送炭。

　　為此，我們並不希望世人接收到聖誕老人已不存在的事實；相信世人，也不這麼冀望。

　　我們便接下了聖誕老人的工作。囊括收集清單、製造禮物、美工包裝精雕細琢，確認每份禮物都是載滿虔誠心意後，才將如山般的禮物放在車上，喬裝成聖誕老人的模樣，與馴鹿奔向天空，開始發放禮物。

　　不過，這只是一場一年一度的例行工作，在聖誕城裡，我們依然有著自己的生活。

　　我們也有相同的天空、太陽、月亮，以及各種星辰。在季節汰換遞嬗間，我們也與自然為伍，共同活在這場淋浴的恩惠中。

　　其實也和一般都市人的生活相去不遠，我們在城裡賺錢工作，也在城裡花費，我們也會生病、受傷、繁衍，死亡。我們也相同有愛情、友情、悲傷。

　　然惟一不同的，是在陽光拋頭露面時，我們是休息的。在夜幕大膽卻無聲的降臨時，電車才紛紛起駛、街頭才漸漸亮起，人群才緩緩地不知何時，從四面八方出現。

　　至於我，我也是屬於「我們」的一員。

　　說起我出現在聖誕城的因緣嗎，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。與一般都市人為何降生在那座城的原因相同，被生育下來。我們被生育的原因也有一部份是神恩，而我們的神，便是聖誕老人。聖誕老人給世人聖誕禮物，給我們聖誕城的人，就是繁衍下一代的能力。

　　而我也不外乎，此生就是過著相同的生活，生存、發送禮物，生育。

　　說來悅耳。

　　我們似乎打從未出被母體懷上前，此生的計劃就早被規劃好了。不必擔心生活過得不順遂、不必擔心生老與病死的悲傷，也不必擔心生活的地方會受到汙染。長輩們總對我說：「這是偉大的神的恩惠。」

　　呵呵，說起來，這讓我想起我到外地幫忙發送禮物時發生的事情。當時我跳下煙囪，看見前方有個小孩用的圓桌，圓桌上放了一張紙。紙上畫著人們想像出來的聖誕老人的模樣，還附上了一段話：「聖誕老人你住的地方怎麼樣呢？我們這裡靠自己豐衣足食，滿足人生，但在一年一度你降臨的日子我們還是會希望收到個禮物呢！聖誕快樂！聖誕老人！」

　　一直到了那時，我才明白，不是全世界都和聖誕城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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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那次之後，我回到聖誕城的生活就有了一些變化，我開始經常想起那張紙上畫的聖誕老人的模樣。胖胖圓圓的身子、雪般的白髮，還有紅通通的衣物和黑色長靴，和一抹相襯的微笑。

　　這和實際上的聖誕老人截然不同，聖誕老人的模樣，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必須要會畫出來。實際上，聖誕老人身材纖細、有著一頭烏黑的頭髮時常穿著白色的衣物，且不苟言笑。和外面世界的想像，完全不一樣。

　　我思索著，為何外面的世界會將聖誕老人想像成那樣？是不是因為沒有規劃才造成的？還是因為沒有親自發放禮物過呢？我不明白，就算跪倒在聖誕老人畫像前祈求解答也始終是徒勞一場。

　　我問遍了城中的老師長輩，去過了所有大街小巷裡可能有資訊的地方，翻遍了圖書館中的書。都沒有任何人，知道我口中描述的圓胖的聖誕老人，是哪裡來的？是哪裡出現的？為何會出現它？

　　我在腦中迴盪我的問題。像是丟進水池裡造成的波瀾盪至牆上又回盪至中央，問題的答案沉在水底，我又像波瀾般來回奔波卻找不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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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打算，在下一場的發放禮物再去自己確認：「聖誕老人的樣子在世人眼裡是什麼。」我覺得很怪異，世人應該只收到禮物就該是多麼心滿意足，為何會得到一條蛇卻又多添四足，多了一分想像色彩？

　　我依照我記憶裡的樣子，製造一個手工娃娃。從以前開始大家對於我的手工就一直是讚不絕口，所以有關於手工的禮物，有一大部份都是我製作的。當然，全世界不知幾十億未來也不知會增加到多少的人口，我們聖誕城也是需要分工合作面對這問題的。

　　只是這一次，我所製造的「想像中的聖誕老人」連第一道檢查程序都過不了，甚至被回報上層，說我有怪異的思想。

　　於是我收到一張警告單，還被處罰待在家中不准出門一個星期。一星期後，若有再犯則處以死刑。

　　只是這樣又更增加我的疑惑了，我只是照記憶拼湊雕塑成一個普通的娃娃，為何就必須受到這樣的處罰？為何會被視為怪異的思想？

　　我無法理解現在發生的任何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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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幾聲鳥鳴劃破我的清晨，牠們暫時勾破我的耳鳴與眼膜。看看日曆，今天是我可以出門的日子了。

　　趁著太陽還鮮明，我偷偷地進入手工雕塑的專屬區域。如同街道一般杳無人煙的地方，營繞著一股淡淡的鐵銹味。我知道，那是另一邊的化工廠，他們正在製造以化學方法製成的禮物。其中囊括食品、生活衣物。

　　這其實也是在很久以前我就埋下的疑問，我們的衣服和食品尚來是在生活用品發放區自行領取，那是我們聖誕城自行生產的，但卻不是從那座化工廠製作的。至於是在哪裡，我也不知道。長輩們，應該只會回答我是神恩吧？

　　一邊思索我邊走近了我的大工作台。我快速地製造「想像中的聖誕老人」，縫縫補補間，我的心跳愈來愈快、力道愈來愈強烈，彷彿在最後一刻的跳動，心臟會隨之躍然而出。

　　我偷偷地將「想像中的聖誕老人」放進禮物箱，隨後逕自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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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最後了。

　　我喬裝成聖誕老人，和其他同樣裝成聖誕老人的同事們，共同出發奔向世界各地。我不記得我當初走向的地方是哪裡，但是，既然是相同的世界，那麼理念與想法，還有感情應該也是一致的吧？

　　我是這麼想的。

　　我一間一間地拜訪，一間一間地攀爬上他們的屋頂再自煙囪頂端進入，我灰頭土臉的身影還映在他們搖晃的大鐘，我彷彿甚至看見了，我就是自己想像的聖誕老人。

　　一口水、一頓晚餐、讀書的機會、汽車、名牌包包、姣好的外貌、一百萬現金、權力與利益。待到剩下「想像中的聖誕老人」時，我小心翼翼的，將它放在一個孩子的床旁。

　　我開始期待，期待接著會出現什麼反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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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隔天天亮，太陽無力的攀爬而起，像是剛學會移動的嬰兒，那麼的令人憐惜。

　　我看著孩子，他對著父母說：「聖誕老人怎麼送我聖誕老人？」

　　我看見父母回答說：「代表聖誕老人會一直在你身旁關心你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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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算是釐清了。

　　聖誕城內，和聖誕城外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世界，在聖誕城內有聖誕城的秩序與規則；在城外亦有城外世界該有的規矩。

　　我開始懷疑起聖誕城存在的價值與意義，但就在我探究一切之前，我的生命就搶先抵達了終點線，回到了真實的聖誕老人身旁了。

作者: 24260176 時間: 2015-6-17 09:11

在開始從早到晚補習的生活裡，
偶然用手機看了這篇文章心情好很多呢！
故事簡單卻令人深思，字裡行間也有天使般的魅力~
今日若有空會再細細品嘗!!

作者: 26119695 時間: 2015-6-18 21:09

回復 2# 24260176

謝謝你喜歡!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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