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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 朋友多，失去的朋友更多


我的計畫非常成功。

看到葉琦琦直到離去前都仍沒發現到背影，心中歡喜非常。

回到家裡，估算她回到家的時間，我等待她傳訊息憤怒的質問，然後對我生氣，可能會暴怒也說不定。但是她卻也拿我毫無辦法不是嗎？

她沒有朋友。

她沒有朋友就算了，跩得二五八萬是最讓人受不了，明明就只是邊緣人，那就該擺出邊緣人的態度才是吧。

不過，這也很不符合我的作風，但她每每的瞪眼都讓我火大異常，忍不住也就想對她惡作劇。

心裡某部分，有些害怕她對我們之間「談戀愛」的約定給破壞掉。

討厭她是一回事，利用她，又是一回事。

她沒有朋友。

所以不會是就算討厭我也還是有朋友的人，如果聽到我提出這種要求，絕對馬上就傳開來了。她不一樣，她對社交沒興趣，也對陷害別人，這種每個人不自覺或有自覺都在做的事情，毫無興趣。

雖然葉琦琦她長得不是特別好看，不過不說話看起來也是很聰明有氣質的樣子，勉強有資格作為底線。



洗完澡，小米對著我光裸的小腿肚蹭了過來，從以前開始小動物就很喜歡我，但我從來沒喜歡過他們，毛茸茸的尤其，會掉一堆毛就算了，還自以為自己很可愛就該值得被疼。


唯一喜歡的，是烏龜。


我輕輕踢開牠的身體，小米喵嗚了一聲，我還沒餵牠吃飯，心裡有些嫌惡，不過牠如果死掉，我也是會很困擾的。

要是不是老姊突然過世，我也不需要照顧這隻又臭又亂掉毛的小米。

謝謝喔，老姊。

生前惹一堆麻煩就算了，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寵物會落到誰的頭上？當然不是那兩個永遠都在出差的搞外遇夫妻檔，是妳可憐沒做錯任何事的弟弟。

活的很痛苦所以自殺？


「只是藉口而已啦。」把飼料倒進碗裡，我對著小米笑著說，用練習上百次的溫柔口吻，「被壞男人騙了，真是可憐。」




早上，醒來，刷牙洗臉更衣，鏟貓大便補充貓糧跟乾淨飲用水，臨走前對小米說去死，出門鎖門，然後搭上校車。


「欸，浩宇，你對葉琦琦真的很壞欸。」上了校車，都還沒坐下，班上的郭勇俊看到我就先是對我記憶有些模糊的事情說道。

這麼說來，直到我睡著前，她都沒傳訊息給我，明明加了賴的，會不會是氣到吐血死掉了啊。

拜託不要，這樣我會不會被懷疑啊。

「你這個單身魯蛇不懂我們的情趣。」笑了笑，既然他都搭了話，我就順道坐到他身旁。

「靠北喔，如果我有女朋友，絕對會對他超好。」他不屑冷笑：「你很快就會被葉琦琦甩啦。」

「怎麼不說是我甩她？」挑眉，對於他的用語我有些意見。

「你喔，我覺得啦，」他突然很是語重心長的說道：「之前感覺就只是由於外表而交往……但對葉琦琦，她不但沒臉沒身材個性又那個樣子，會跟她在一起，除了真愛，還會是什麼。」

「葉琦琦很有個性，仔細看也蠻耐看的，也難怪你會這樣著迷。」他用很憐憫的表情看著我說：「她那種女生不容易欸，你加油不要被甩了。」

「幹。」我震驚，震驚郭勇俊邏輯之奇蹟：「原來你……」

語氣略帶保留，聲音裡留了一點更多的驚訝以至於說不出話，郭勇俊立刻爽爽的哼哼笑，邊說著都認識這麼久了，還不懂你嗎，邊是很用力的拍著我的背。

我笑著要他雖然發現但不要外漏，他說著我知道但心裡決定要到處都知，郭勇俊很受人歡迎，傳播力之強又非同小可，跟他做朋友，真的很開心。

到了教室，我往葉琦琦的座位走去，忍著反胃的感覺往她哪裡輕輕勾過去。

「葉葉，早安。」

輕聲在她耳邊說，她沒有轉頭，烏黑混濁的髮絲讓我有些想打噴嚏，雖然陣陣清香很是好聞，不過想到是誰帶來這種氣味，香味就變成惡臭了。

「早安啊，親愛的。」

我愣了一下。

她轉過頭來。

我震驚了。

我震驚到，差點咬到舌頭。

我清楚的看見，昨天我在她熟睡時畫的那些糟糕東西，如今非但沒有不見，而且是絲毫未變。

我愣得說不出話，還沒來得及反應，我的領口被一揪，反射性的朝她那裡跌過去，我和她滿是油性麥克筆畫的臉對望。

「林鄒罵還在發燒，是為了你這個垃圾而來的喔。」

她和我額頭對靠，我感覺到滾燙的溫度朝我襲來，很是噁心的想退後，這女人卻沒有鬆手的意思。

她閉上眼睛，這樣朝著我親了上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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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 往前走是懸崖，往後也是


「那麼，有誰要代表班上參加校內英語演講比賽？」

「老師，我推薦黃浩宇。」

又來了。

國文演講比賽已經在葉琦琦給陷害，現在又是英文，給別人點機會不好嗎？

我死瞪著坐在斜後方的葉琦琦，她臉上醒目的黑色麥克筆痕跡還沒消失，頂著我寫的猥瑣內容很開心嗎？


好像是的。

我從沒看過這個上課永遠在睡覺的人這麼有活力過。


「那個……葉琦琦妳的臉……？」老師很尷尬，跟剛剛的國文老師似乎是陷入同一個套路裡了。

「不行嗎？」

「不是不行是……」

「既然校規班規或是老師您課堂的規定都沒有說不行，那應該沒有討論的必要了吧。」

她很流暢的說完，我不禁懷疑她這句話到底練習了幾次。

「浩宇是我的男朋友，他私底下都會用英文跟我溝通，我覺得如果不選他當英文演講代表實在太可惜了。」

「呃……」

老師很尷尬，他算是蠻新的一個老師，不過我想就算是很老很有資歷的老師，應該也沒看過這樣一個臉上頂著奇怪塗鴉的女同學，滔滔不絕的高調稱讚她男朋友的事情。

「老師。」

我站起身來，用跟葉琦琦相比之下沉穩許多的口氣喊道，旁邊的陳雍華似乎也是鬆了一口氣，每個人都在期望這個鬧劇趕快結束。

不過我也知道，沒人想當英文演講代表，葉琦琦也是看準這點，所以才會瘋狂推薦我，班上同學看我們似乎是還在自己的小情趣裡，也是很識相沒有打擾，天知道我這輩子有多希望他們這次能夠非常不識相。

「葉葉，不要讓老師和大家造成困擾。」我知道她打斷別人說話功力之可怕，我連忙繼續說道，「老師，要是沒有其他人想參加，我願意參加這個比賽。」

我看向葉琦琦，她不善隱藏情緒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。

「不過，既然名額有兩位，我覺得葉葉英文也不錯，所以我也想推薦她。」我笑了笑說，「當然，前提是沒有人想參加啦，我相信名額給自願的人是最好的。」

許久沒有人說話，大家都很怕被老師的眼神掃到，老師寬厚老實的臉上終於是鬆了口氣，對著我笑笑。

「黃浩宇，課堂上不是讓你曬恩愛的地方好嗎？」他笑了笑，對著我說，臉上帶了點感激我救場的神情：「那，如果沒有其他人推薦或自願，就決定參賽比賽的是葉琦琦跟黃浩宇囉。」


「贊成！」

「當然贊成。」

「加油！把一二名包回來！」

「幹！異議！」


那聲異議，當然是從臉色有些扭曲的葉琦琦口中爆出，我很是冷靜的對著她輕輕笑了笑，她咬著牙，將可怕的眼神瞪向又被她嚇到的英文老師，最後很無奈的嘆了口氣，小小聲地說無異議後，坐了下來。

下一節課是數學課，為了防範她又推薦我當數學比賽選手，我決定要過去她那邊跟她談一談。

和她走出去的時候，班上的同學的目光扎的我有些不耐，我怎麼會不知道那群唯恐天下太平的人在想什麼？

其中，班上最漂亮的女生，曾毓婷的神情最是難過。

發現到這點，我傳了一個訊息給她。

—妳今天晚上有事嗎？

把手機塞進口袋，靠著牆壁瞪著我的葉琦琦對著我很醜的擠出笑容。

「怎麼了嗎，親愛的。」

「妳到底想怎樣。」

「我想幹你啊。」

她表情沒變，我不知道我現在臉長怎樣，我只覺得有些無奈，我不想跟她分手，她這樣的人實在太少見了。

我實在很厭煩跟別人提分手，從一開始就不想在一起，分手之後還有一堆問題，最嚴重的是追下一個女生時，困難度會提高很多，如果前任處理不當的話。

「真的嗎？」我笑了笑，對葉琦琦的垃圾話毫無反應，我盯著她背後一塊碎裂的磚，漫不經心的說，「今天嗎？頂著妳這張臉？」

她嘴角抽蓄，完全沒有忍住的仇恨往我身上直直扔來，幸好我心裡素質夠強，現在如果來了個軟妹子，可能早就被嚇哭了吧。

「怎麼，早就發現了吧，不清掉為了讓我難堪？」她拙劣的行為讓我發笑，很是不屑的說：「繼續啊，到最後受傷的只會是妳。」


她臉色有些不敢置信，跟濃重的鄙視。她身子往後縮了縮，臉蛋很紅，緊皺著眉，除了鄙視以外，她看起來還快要昏倒。


「因為妳沒有朋友，也沒有人會相信妳。」我邊露出溫暖的笑容，邊牽起她的手，「現在，我們回去上課吧，親愛的。」

葉琦琦沒有甩開我的手，只是在顫抖著，氣到發抖卻無能為力，像可憐小動物一樣。

數學課，因為下個月是各種競賽週，所以在課堂尾端又是一貫的詢問有誰要去比賽。在國中，明明很多人會想參加，果然不怎樣的高中，參加這些活動的人就會少很多嗎。

感覺到同學們充滿期待的目光，似乎在期待我跟葉琦琦能夠再度包辦這項項目，不過這個只有一個名額，先講先贏！抱著這樣的想法，我立刻向老師推薦了葉琦琦。

葉琦琦的反應是也舉起手，沒多說太多理由，就是推薦了我。

接下來沒有更多的推薦者，就開始了投票環節。

我向旁邊的人使了使眼色，老師先問了葉琦琦，一開始只有我身旁的人舉手，其他人看到後連忙跟上，葉琦琦高票當選。

事實上，只有她沒有投她自己。


轉過腦袋，我看向葉琦琦，她非常生氣的瞪著我，她用力地想要拍桌站起身來。

「碰！」

「咚！」

很是有順序的兩聲，她是拍桌了。

然後就倒下來了。

全班目瞪口呆中，我倒是早有這種預感，在往她跑去的時候都是順著劇本走的，我低身輕輕抱住葉琦琦，聽見數學老師很是關心和驚恐。

她雖然昏倒，不過似乎是身體上的無力支撐，意識還非常清楚，她很用力地推開我，我驚訝感覺到她的高溫和她不知打哪來的怪力，她接近是逃跑的往後退，我在她滿頭亂髮遮住的那若隱若現的臉上，看見了眼淚。

「滾………他媽不要碰……」

氣若游絲的她說著，終於是身體意識都瀕臨極限，她在往後退磕到桌腳時，整個人失去了所有力氣，往側邊倒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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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 不需要愛，只需要虛榮 上


我在醫院裡面閒逛。

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在意，我和聯絡不到葉琦琦家長的老師說想要留下來照顧她，老師猶豫了一下，在我跟他提醒下午是社團課不會影響課業後，他勉為其難的答應了。

不過我並沒有那個興趣，守在她旁邊等待。

—怎麼了嗎？

毓婷回覆了我的訊息，正想著該怎麼做為約她出來玩的開頭，拐進搭乘電梯的地方，一不留神不小心撞倒了迎面走來的人。

回過神來，看見一名被長髮遮住臉蛋，身材嬌小的女孩，倒在地上握著點滴的桿子，一臉被撞疼的模樣。

連忙扶她起來，看見她的臉孔，有些驚訝的發現她長得還滿可愛的。不是一瞬間就被美翻的美女，是一個有脫俗氣質，而且看起來很伶俐的人。

褐色的瞳孔和一副端正的五官，一張小小精緻的嘴巴，像洋娃娃一樣的女孩。

第一印象還不錯。

「抱歉。」邊說著，邊有些關心的問，「還好嗎？有受傷嗎？」

「沒事。」她皺眉，輕輕一笑，很是有禮貌，看起來就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。

「一個人？」看到她身旁沒有其他人，我問道：「需要陪妳回病房嗎？」

她愣了愣，臉有些紅，似乎沒有被搭訕過。長得挺漂亮的一個人，卻沒有被搭訕的經驗？這也是蠻神奇的。

「呃——沒關係，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。」她臉紅紅的一邊搖著手拒絕。


我喜歡小鳥依人，柔情似水的女孩子。


「好。」我對她輕輕笑了笑，適當的距離也是很重要的。

接著我走到搭電梯的方向，按下了電梯，她也從另一個方向離開。滑著手機，心裡卻對那個被我撞倒的女孩有些好奇，蠻希望她能住在葉琦琦病房附近，說不定還可以要到聯絡方式。


「那個。」


聞聲，我回過了頭。

她走了回來，小小漂亮的臉上漲紅，看起來很害羞又很好奇的對著我輕輕笑了笑，尷尬緊張的微笑並不影響她笑起來的氣質。

「我……我在想……」她小小聲，有些害怕的說，很害羞的說不下去。


不禁笑了出來，感謝老爸老媽讓我的臉不管到哪裡都不是性騷擾。


「幾號房？」大步走向她，看著她小小的臉上掛著期待和害怕的神情，試圖很親切的問：「怎麼了，找不到路？」

「你、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會錯意而變得更加尷尬的她，很困窘的低下腦袋，「呃……5018……」

「真的是來問路的喔。」看她尷尬成這樣也不好意思繼續欺負下去，連忙又說道：「我朋友在5021，我順路帶妳過去吧。」

「好、好……」

她沒有指出我明是要下樓這點，腦袋低低的跟在我後面。

「我扶妳？」

看她有些一拐一拐的，想到說不定是我剛剛撞傷她。

「不用……」

她小小聲地說，但看起來也不是因為不需要，而是因為害羞或不好意思。我也沒多說什麼，要是太積極可是會造成反效果，所以輕輕對她笑了笑，看她面色更加害臊，覺得很是可愛。

「這裡。」找到了房間，幫她開了門，讓她進去。

「喔對，我叫黃浩宇。」

「啊，我是宋夢雪。」

「夢雪？哪個夢，哪個雪？」

「夢幻的夢、下雪的雪。」

「也太言情小說的名字了吧。」

「噢……對，我媽是作家……」

「叮咚。」

對話終止，手機傳來了訊息，低頭一看，是毓婷，我還已讀她沒有回。


—有話要說？

—我忘了。


我回了訊息。


—回學校再聊。


把手機放回口袋，我看著夢雪輕輕微笑，說了聲抱歉。

「我先走了。」我說，「祝妳早日康復。」

「好……謝謝你。」她很尷尬的點了點頭。

她坐到了病床上，窗外夕陽映了進來，她的影子拉長，我聞到消毒水混合花香，近近的看，遠遠的看，一切多不像現實，轉頭，我出了她的病房。

還有一絲餘熱，臉頰上像是火一樣在灼。轉了個彎，我走進葉琦琦的病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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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3 不需要愛，只需要虛榮 下


她早就醒來，現在在被醫生審問為什麼拖這麼久才來就醫，父母之類云云，吃了退燒藥，等等就可以回去，但因為暈倒的關係還是讓她再躺一下。

老師已經回去，他還有社課要帶，等醫生離去後，我才靠近她，她臉上被黑筆畫過的痕跡還在，醫生有問她這點，她只說是朋友之間鬧著玩。

我倆一言不發的待在病房裡，過了不久，我才開口問道。


「所以是怎樣。」

「蛤？」

她皺眉，表情很難看的就瞪過來。

「妳發燒的原因。」

「你會在乎？」

「不會。」

「那就別問。」

「別這樣，我們可以當朋友啊。」


她發出輕輕地嗤笑，很是不屑看著我，將身體往後一靠，倒在柔軟的床上。看了一陣似乎是鄙夷夠後，將眼神轉向屋外夕陽，冬天的白天總是比較短，近日連續的下雨，今天很難得是晴天。

沒有說話，看著她病白疲憊的神色，我只是等待著，她柔軟的髮絲披散在被紅光染橘的床單上，很久很久，她終於又開口。

「我希望在這裡的人不是你。」

她瞪大著黑色的眼睛，眼睛中反射出了薄薄的光芒，一滴慎密的水滴滑落，墜落上她的制服。


「你還要繼續下去嗎？」她問道：「除了和你假裝談戀愛以外，可以不要有其他干涉嗎？」

我愣了愣，我沒想過一時興起的玩笑會變成這樣，她的神情裡帶著的疲憊不是我想要的，我希望她生氣，她能夠對我說說垃圾話。

可能我也以為我能跟她成為朋友。

被直截了當的拒絕，想再看她能夠拒人於千里之外到自由的程度。


「妳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？」

「那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？」


我沒有說話。

她輕輕地笑了，像隨時都會消散那頂虛懸的黑雲，浮滿了整個天空，她沒有太多浮誇的情緒，很淡很淡，就是那樣笑著說。


「看吧，你跟我一樣。」



—


為什麼我們總是在期待愛和浪漫的情節？

寫著作業裡的一題三角函數，我有些解不出來，看了答案找著做錯的步驟。很多在國中或高中的少女漫畫裡，他們的世界只需要有愛情。

愛情、校慶、園遊會、體育祭和一些突發事件畢業旅行，他們在乎分班跟會被當掉的期中考大考小考，他們的課業似乎只是高中渺小的一部分。

後來我跟老師說，數學比賽讓我去參加吧。

在做題目的時候就會開始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，思緒糾結成藤，偶爾下流念頭讓本應要繼續認真的決心破功，打開手機，我翻了翻訊息，接著不知為何，我想起了那間染紅的房裡，坐在床沿的夢雪。

她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。

沒要到聯絡方式實在有些可惜，不過她看起來非常不像能隨便玩玩的那種女生。

如果有緣分，還會再見面的不是嗎？她看起來也是學生，不知道是怎麼了所以住院。後來離開時去了她病房，也沒看到人。

數學老師給了我一疊的練習題，我現在做不到五題，思緒就已經不知飛去九霄雲外多少次了。

比起國中，高中反而沒怎麼跑夜店。

時間已是晚上十點，再這樣下去也是沒辦法，拿起摩托車鑰匙。小米被我的腳步聲吵醒喵嗚抱怨了一聲，真是麻煩死了這隻貓。

瞪了牠一眼忍住踹過去的衝動，走出門，下樓跨上機車，發動，刺耳的聲音響起，買個宵夜吧。

又下雨了。

風和雨打在身上，到了街上後不知道要吃什麼，隨便停在滷味攤前，隨便夾了點菜，遞出一百塊，找了十五回來。

好冷。

忘了穿外套，白色短袖上一半被雨淋濕，我瞄了眼旁邊的情侶，看起來是兩個大學生，兩個人笑笑鬧鬧的看起來很甜蜜，應該是剛在一起還在熱戀期吧。

等了一會，滷味好了，提著滷味上車，發動，想著接著要去哪裡。

漫無目的的騎著，不知不覺，又來到了醫院。

上樓。

我推開了5018的房門，房裡的人還沒睡，看到我走進來，對方臉上非常驚訝。

「你、黃浩宇……？」她闔上書，坐起身來，「怎麼全身都淋濕了？」

我有些尷尬，愣住，為什麼我現在會在這裡。

「你怎麼會來啊？」

我抬起手，輕輕地捂著嘴，發現嘴角不知何時勾了起來，看著夢雪，她的臉又有些紅了起來，不安的眼神亂飄。

「我來問妳，」我聲音裡面是很少有的緊張，接著，有些侷促的問：「想不想吃滷味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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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 「你不行。」



「我覺得我遇到真愛了。」

「干我屁事喔。」


葉琦琦很煩悶的蓋上國文課本，她剛抄完這幾天的上課進度，她拿起另一本數學作業簿，繼續抄寫了起來。


「聽一下會死喔。」

「不會啊。」她說，找到題目，用手壓住作業簿，另一隻手換了紅筆在上面畫線：「不過你他媽是噪音欸。」

「妳個性真的很差。」

「你有資格說？」

「然後，我跟她就聊了一個多小時。」

「你也說這些屁話說一個小時了。」

「對啊。」我點點頭，接著補充：「我還跟她告白，啊不過我也有很誠實的說我有妳了。」


喀嚓，葉琦琦的筆芯斷裂，紙上她寫的地方一處，看起來因為用力過猛而造成的黑色坑洞，突兀的出現在算式後面。


「黃浩宇。」葉琦琦停筆，抬起頭來，很認真的盯著我看：「你真的是垃圾。」

「怎麼？」我看著她又低下頭弄她的功課，很是好笑的問：「吃醋了？」

「吃醋？」她很是噁心的用眼神鄙視我：「光是想像就想吐。」

「看起來很像啊。」

「真的嗎？你也長得很像屎啊。」


這節是第二節，體育課，我跟葉琦琦兩人集合完後就回到教室裏，她說要抄筆記而我想跟她說宋夢雪的事情。

她是個很好宣泄事情的對象，因為她這個人對八卦沒興趣就算了，更沒有可以透露秘密的人。


「我們星期六要約出來看電影。」

「干我屁事。」

「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約到床上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沒辦法，最近壓力好大，不知道因為誰所以要參加一堆比賽。」

「閉嘴，你到底跟我說這些幹嘛？」

「因為妳是我女朋友啊。」


前幾天把頭期款匯了過去，現在就算葉琦琦想拒絕也是不可能了。金額雖然對我家來講不算什麼，不過對她來說似乎是巨款，匯過去之後的三十分鐘她對我講話都特別客氣。


「好吧，你繼續說。」

「我說到哪……喔，對，最近有什麼好片啊？」

「淫蕩女傭和性無能的我。」

「……聽起來很像特殊口味的A片欸。」

「喔，對啊。」


她說到這裡就停下了筆，低下身去翻書包，不久就掏出一個很像A片的東西出來，上面大大的18禁讓我有一瞬間以為自己眼花了。

她現在是從書包裡掏出A片嗎？

她是怎樣，A片貿易商？


「妳原來……」

有些震驚，我不敢相信葉琦琦這一臉性冷感其實內心是如此飢渴難耐嗎？

「你誤會了。」她表情很冷靜，「這是剛剛上學的時候，一個不認識的學長塞進我書包的。」

「啥？」

「怎樣，你好奇喔。」

「廢話嗎。」

「果然男生都喜歡看這……」

「我不是說A片！」

「喔？你是說學長嗎？」她恍然大悟：「幹嘛，你吃醋喔。」

「是啊。」我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，「妳可是我親愛的女朋友欸。」

「你碰三小？」她暴怒的撥開我的手，覺得我是髒東西似的鄙夷。

又瞪了我一眼，許久葉琦琦看我沒有繼續侵犯她的意思，才繼續寫著作業，A片則放到了她的旁邊，忍住逼她收起來的衝動，我看了看窗外有沒有教官經過，似乎還挺安全的，現在啦。

要是被發現，大概會被記小過之類的。

「欸，葉琦琦。」

趴到桌上，由下往上看正在寫著作業的她，她表情複雜的眼神撇過來又瞪了我一下，然後將注意力放回筆記簿，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也難保持專注吧。

「妳為什麼這麼喜歡胡光海啊。」

她在忍住想用課本揍我的衝動。

她深吸了一口氣，然後重重放下筆，我看到筆記上紊亂的筆跡，看來她是很難保持專注。

「你真的想知道？」

「嗯。」

「好。」她很凝重的點了點頭，看著我，我讀不出她眼神裡的情緒，只知道她似乎在醞釀著什麼。

「他很溫柔。」葉琦琦眼裡帶了點笑意，「很白癡，很智障，說起話來很好笑，明明很遲鈍但對人很細心……他笑起來特別好看，他的笑聲也很好聽，之前國中的時候，升旗時我在他旁邊，他唱國歌的時候特別大聲。」

「我都會叫他小聲一點，但他總只是笑笑說大聲班上才會加比較多分，這種智障已經很少見了吧。」

「而且他唱歌超好聽的，每次唱情歌，我都希望他是唱給我聽。」

「我心情很差時，他也都會發現，然後放一罐可樂在我桌上。」

「雖然我沒看到他放，但每一次在我最需要的時候，他都會很合乎時宜的來關心我。」


喔。

葉琦琦絕對是個白癡。

胡光海每一次都是在我先說，葉琦琦今天好像大姨媽來，才去關心她的，畢竟我們國中同班，男生那群有時候沒話聊，就會開始談論起班上的女生誰誰誰怎樣怎樣。

跟我不同的是，胡光海這人居然還跑去問葉琦琦？從國中開始葉琦琦就是荒野中的一匹猛獸，國一開學時班上雖然有人暗戀過她，不過沒多久就被她野性的暴力行為給嚇跑了。

至於可樂，是我聽說女生生理期來的時候最好不要喝，所以才放在她桌上的。

她怎麼能腦部成是胡光海啊，還我飲料錢幹。


「啊妳有問是誰放的？怎麼那麼確定是胡光海？」

「我有問他啊。」

葉琦琦對我很冷淡地翻了個白眼說道。

「他一開始說不是。」葉琦琦想了想說：「後來跑過來很害羞的說是他沒錯。」


有這回事？

我這時才依稀想到有一次他們在討論葉琦琦桌上的可樂，我沒有承認是我放的，所以大家好像……猜拳決定猜輸的去說，可樂是他放的。

我只記得胡光海猜輸的時候臉上那個表情，堪稱經典。

「我這樣看起來很像喜歡她欸。」

他是這麼說的吧。


回過神來，眼前的葉琦琦已沒了平時的乖戾，相較之下她現在不但神色柔和，表情溫暖而細緻的發紅，因為談起心儀的人，甚至還帶了點嬌羞，這不像是我認識的葉琦琦。

她眨了眨眼眼神看向我，瞬間那柔軟的模樣瞬間消逝，鄙夷的神色又掛回臉上。
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突然有點生氣。

難道我就不行嗎？

我長得比湖光海海好看吧，至少，我也比他細心，葉琦琦說的那些契機基本上居然也都跟我有關係。

如果她知道是我，會不會今天能讓她變得那麼柔軟的人，就會變成我啊。


「我就不行嗎？」


不自覺的，我脫口而出。

葉琦琦定神一看我居然這麼問了，而且我沒有笑，表情應該有些認真。

她有點驚訝，表情很複雜，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看，彷彿下一瞬就會消散似的，她露出了有些寂寞的神情。


「你不行。」

如硝煙、如曇花、如稍不注意就會破碎的薄冰，她臉上的寂寞，像她那些過輕的溫柔，總是轉瞬即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