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26119695 於 2015-3-24 14:02 編輯
「結婚嗎？」
「嗯。」
車站前陽光明媚，她手輕拉著遮陽帽，兀自在樹蔭下乘涼，雖然站內的遮陽效果應該比較好，但她就是討厭孤身站在人群中，讓熙來攘往的人們擦過自己的感覺。
或許是那份孤立感，也許也只是單純討厭。
自從上個星期接到那通電話後，她就一直抱著忐忑的心情過到現在。
──他要結婚了啊？
事實上那段感情其實也是她自己了斷的，原因很複雜，雙方父母的不支持、甚至於應該給對方能夠長久陪伴的實體才對，在種種的原因之下，她選擇了自己切斷這段不算長的緣份，選擇自己留下回憶，替對方留下另一段美好的相隨。
那通結婚的喜訊，她其實還是在心裡替他高興的，雖然不全然。
車輛駛進月台，車門敞開，形形色色的人們流動著，她莞爾一笑，彷彿是看到了從前。她的目光搜尋著他的蹤影，她不著急，她知道他上下車總是習慣排在最後面，因為他不喜歡上下車時後面總有人。
終於，在隊伍最尾端他出現了，雖然後面還站了倆個不斷八卦的中年婦女。看著他那無奈的臉龐似乎嘆著氣，臉上似乎還寫了無數個無奈，她輕輕地笑了一聲，隨即用手指擋住嘴唇，告訴自己等等不可以笑他。
當然，她還是笑了。他走到她面前搔搔頭的模樣讓她更開心的笑了。
他也附和著她的笑，跟著呵出了幾聲。
隨著笑聲流逝，他們停止了聲音，互相對望了好幾秒，他才開口說：「走吧，老地方。」
她嘴角微微上揚著，卻是垂下頭盯著地板。
他們倆慢慢走在灰白色的磚頭街道上，穿梭在熙來攘往的人群裡，這樣的情景，在旁人看來就像是一對害臊的情侶還不敢公開牽手一樣，說起來，他們如果牽起手散步，說是新一對的夫妻也不會有人懷疑。
那對他們而言都是鴻雁踏過的足跡吧。
走了一會兒的路，他們在一間咖啡廳前駐足。他們倆望著那還是沒變的招牌，心裡似乎正懷念著從前。
他們推開了門，風鈴發出沒有改變，清脆悅耳的聲音。
只是這裡的老闆、店員都已經換人了，雖然對這裡的感情沒有變卦。
「一樣嗎？」他問她。
「嗯，我還是喜歡那個。」她回他。
服務生湊近，他說：「請給我們兩份醇濃咖啡，謝謝。」
「兩份醇濃咖啡……好的，請稍候。」
她沒有看他，也沒有搭話什麼的，只是望著窗外，那隔著窗戶似乎披上了一層薄紗的戶外，車輛穿越，似乎歸心似箭，行人似乎闡述著美好的快樂。
「最近好嗎？」他打破了沉默，主動挑起話題。
「最近，很好啊。那你呢，要結婚了吧，先恭喜你了，能和我談談要和你結婚的對象嗎？」她這樣回覆，卻換來一段新來的沉默，他微微低頭不語，似乎有些愧疚，他並不知道在分開後她就沒有再找另一半了，其實他有想過要不要問一下，卻始終沒有那勇氣。
「二位的醇濃咖啡，請慢用。」
「謝謝。」她回。
她的指尖輕觸一下造型沒變的杯子，拿了起來感受一下溫度，輕啜了一口，隨後放下了咖啡，直接問起：「你想問我為什麼還單身？」
他的身體似乎微微的顫了一下，之後抬起頭來看著她。她明白，她猜對了。
「因為啊……」她說著，欲言又止。「有些事情我強求不來。」
「這樣啊……」他回。
「她是個很好的女人，個性勇敢、俏皮幽默，感覺上就像是妳的分身一樣。」他說著，她聽著。「甚至於她的習慣都很像妳，想不到吧？這讓我沒有花太多的時間去適應。」
她沉默著，望著杯中的咖啡。他也是。
「那很好，」她回。「我問你一句話。」
「什麼？」
「你愛她嗎？」
「愛。」
「是嗎……那就好。」語畢，她一口喝完了那咖啡，站起身，說：「時間差不多了，我要先回去了。祝你快樂，要幸福喔。」
她偏頭過去，似乎灑出了一滴淚。
「等等！」他還來不及拿東西，她就已經推開門離開了。
離開了。
幾個月後，她在安寧病房裡宣告死亡了，她沒有告訴他，在他們剛開始在一起時，她就被驗出了得到一個罕見疾病，甚至由於病患太少，以現今的醫學技術連所有症狀、病源體等都還沒完全掌握。她剩的時間，幾乎可說等死了。
然而他也沒有告訴她，其實他根本就沒有交過什麼新的女友，那一切都是他編造出的，原本還想著可以報復她，如今卻成了這種結局。
他還愛著她，就像她愛著他一樣，那微妙的跫音，依舊存在。 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