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22574463 於 2017-1-2 05:33 編輯
02
「沂蓁啊，妳真是我見過最好的學生耶！」李芊芊帶著燦爛的微笑望向書桌對面那個令她佩服不已的聰明女孩。
十年過去，沂蓁仍然被留在家中讀書，現在雖然已是高一生了，從那天以後再沒去過半間學校，完全是請家教學習知識的，半點也沒有自己的社交圈。
唯一的聯繫就是報紙、電腦電視和家教老師──李芊芊。
「謝謝妳的誇獎。」沂蓁平靜的道謝，看上去充滿了規矩和氣質。
「妳真的好冷漠哦，我教了你將近七八年有了，從沒看過妳笑一次耶，要我幫妳跟宋先生說嗎？」芊芊手撐在桌上托著下巴，擔心的上下打量著宋沂蓁。
她看過的學生算是多的了，因為父母的管束而不食人間煙火的學生她也不曾少見，只不過像沂蓁這樣一點情緒也不表露的，她倒是第一次見到。
原本是因為好奇她這樣的個性，到最後佩服她的才智，其他方面暫且不說，腦袋裡的東西那可是沒話講啊。
「芊芊要跟他、跟我父親說什麼？」沂蓁低頭喝了一口水，微側著頭詢問。
李芊芊跟宋沂蓁的年紀差不了多少，她從高三畢業就開始當家教，在家教界也算是有些名聲，但她才不過二十出頭，大學剛畢業沒幾年罷了，因此她堅持學生直呼她的名字就好，「不然把我喊老了，我多吃虧啊？」她總是這樣笑著說。
「我要妳出去走走啊！高中生不就是該盡情享受花樣年華的嗎？結果沂蓁妳一個朋友都沒有，未免也……」芊芊嘟著嘴開始長篇大論，把那些她認為該做不該做的都說了一遍。
她們兩個的表情是個對比：沂蓁像是被人操控的玩偶，永遠只有一號表情，並且看起來毫無生氣，也沒有生命，冰冰冷冷的，對人總保持距離；但是，家教老師芊芊像是表情多變的四川變臉大師，不僅表情多，內中的情感更是豐富，能跟不認識的人很快地交上朋友。
——
當天下課，李芊芊在向沂蓁道別後，立刻走進宋子龍平常工作的地方──書房。
「宋先生，我老實的跟你說啊，我覺得……沂蓁非常需要朋友的，她真的的很漂亮，人也很聰明，但就是……都沒有什麼表情，像是一隻玩偶。」一陣寒喧後，芊芊單刀直入。
「嗯，就等有人來操控她啊。」宋子龍似乎並不在意，逕自為彎著腰餵食魚飼料，雖然已是將近四十歲的年紀，但歲月似乎厚待了宋子龍，不僅臉上還沒有產生一絲皺紋，有稜有角的臉龐仍一如他年輕時模樣。
李芊芊順著宋子龍的目光望過去，那晶瑩剔透的玻璃缸內，小小幾尾金魚看似那樣自由自在，令人稱羨。
她其實搞不太懂搞不懂宋子龍的想法，也不想費力氣弄懂，不過為了沂蓁，她要說服他。
「那就讓她自由嘛，這樣才可以找到可以操控她的人啊。」芊芊有點膽怯，畢竟面對宋子龍這樣的嚴肅且沒有幽默感的人不是她所擅長，但她仍希望幫沂蓁爭取到出去的機會。
隨後她繼續以沂蓁以後出去工作仍需要人脈的理由勸說，但在看到他陰晴不定的臉龐後，瞬間住了嘴。
宋子龍只是習慣性地皺著眉頭，卻沒想到那個聒噪的家教女孩瞬間安靜了下來，他忽然感到有些無法適應。
他抿著唇上下打量著李芊芊，困惑著自己心底那股異樣從何而來，然後鬼使神差地，就同應了。
芊芊在獲得答案以後甚至開心得跳了起來，蹦蹦跳跳離開的姿勢彷彿一隻得了紅蘿蔔的小兔子。
──看上去就好像是自己獲得自由了一樣。
－－
『我終於可以出去了？我那無情的父親，竟然准我出去。
但是、但是，我不知道外面是怎樣的世界啊，如果我露出太過驚奇的表情，會不會被路人笑呢？
我曾經透過窗戶看，但是我只看到花花草草，芊芊說那是因為我們住的位置在山上。
不過從窗戶看、和親自走出去，景色肯定是不同的吧？
曾經看過一本書，書上寫著，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，但是往往會受傷害。」
受傷害……嘛？我想我承受的了吧，芊芊總是說我很聰明，所以我應該可以應付？
看著電視上的新聞，好像很殘酷，但是芊芊說殘酷這兩個字只屬於社會這個詞，或許是新聞的情報錯誤吧，至少現在我是這麼認為。』
——
「沂蓁沂蓁，準備好了嗎？我已經幫妳報好名囉，要帶你去參觀參觀！」芊芊活像個沒出過門的小孩子，活蹦亂跳又興奮得東張西望。
沂蓁輕輕的應了一聲，她穿著一件頑皮豹T恤，配著灰色的短褲，完美的身材搭配美白的雙腿，甚是好看，不過她似乎有點不太習慣，有點彆扭的用手遮住。
雖然沂蓁不知道芊芊要帶她去哪裡、幫她報名了什麼，不過她相信她是不會害自己的。
那是她唯一信任的人啊──李芊芊。
芊芊高喊一句「我們出門吧！」就小心翼翼的牽起沂蓁蒼白幾近透明的手往外頭走，沂蓁則是臉上帶著期待的走到「外面的世界」。
『嗯？怎麼會有一道刺眼的亮光往我這邊射過來？』沂蓁不禁瞇起眼睛，她有些害怕自己的眼球承受不了這種亮光。
「芊芊，好亮啊。」沂蓁用手擋住眼前企圖遮住那道亮光，勉強的睜開雙眼，心裡突然開始擔心，若是路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，會不會覺得很可笑？
「今天陽光比較大啊，小沂，不用太過擔心的。」芊芊對沂蓁微微一笑，彷彿對於沂蓁腦中所想都是了若指掌，她毫無畏懼地迎向那道光。
──在書上看的，和親眼經歷的，果然不一樣。
「噢，你若多出去，就會習慣的喔。」芊芊溫柔的看著沂蓁，隨後拿起手機，接通後開口道：「唯兒，你有空嗎？……嗯嗯，拜託你來接我哦，我在小沂家，不要讓我們等太久，小沂會曬傷的！」她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，一下子是甜甜的笑容，慢慢轉成擔心，最後是硬撐著的苦笑。
掛上電話後，摸著沂蓁的臉，芊芊的表情很溫柔：「沂兒，我教了妳九年，也把妳當成親生女兒和好朋友看待，但是，我也有唯兒要顧了，你自己……要顧好你自己哦。」芊芊有時總會在字的後面加一個兒，但是通常都是感傷的時候才會，除了一個人，她不管傷心開心生氣都會加一個兒，那就是她男朋友了。
以往宋子龍若是要出差，都會請芊芊來幫忙顧一下沂蓁，因為不知怎麼回事，沂蓁從小就怕打雷，所以芊芊從不曾讓她一個人待在家，常常到他們家來幫忙。
「嗯，我懂的，我已經學會照顧自己了，謝謝芊芊。」沂蓁的語調平靜，雖然她希望芊芊感受的到她的誠意，但言語中卻表現不出來，只感覺到一點疏離的冷淡。
|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