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21213779 於 2012-8-26 09:29 編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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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涼的夜風,伴隨清晰的花香,徐徐吹拂在一片靜謐之中。有個影子完美地融入夜色裡,就好像他原本就是仙蘑菇地的一部份。
指尖從花蕾滑至葉片,紫眸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懷念。
『吶,有時候孤獨也很好的喔。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嘛,恩?笑一個阿,長這麼好看都白費了。』
靜靜地坐著,讓時間毫不留情的使荊棘,愈刺愈深。如果可以的話,是不是乾脆在洪流中,隨波逐流算了?也許,還能看見,熟悉的顏容。
「吶,有時候孤獨,也很好的喔……」如低喃般,悅耳而柔和的聲音,在夜晚,向誰訴說著,「是這樣嗎,漪曇。」
那麼,我算不算打擾了,妳享受孤獨的時間呢。
1
博物館外,巡邏兵正要換班,略為鬆懈的防守,沒有人注意。
濃郁的咖啡香飄散出來,衝擊著所有人的嗅覺細胞,許多人不禁大力地吸了口氣,「啊,大夜班什麼的真是累死人了啦!」
「就是說阿,沒事來搶幻夜種子做什麼?又不是只有這一顆。」
「對啊,斯爾克也真小氣,讓人一顆又不會怎樣。」聽見同伴們忿忿不平地開口,眾人紛紛表達不滿,畢竟連續七天都守著一顆幻夜花種子,已經讓人把耐性磨到最低了。
少年坐在樹枝上,靜靜觀察巡邏兵的動向,數撮髮絲隨著他低頭而垂落。
蒼冷的銀色。
「嗨。」縱身一躍,大方地從正門口進入,輕鬆的彷彿只是來參觀罷了,「不好意思吶,幻夜花種子是我的東西唷。」
眾人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走入大殿,才如夢初醒般上前阻擋。
2
東方。朝陽初升起,清香滿庭園。
手一揚,夜來香花粉灑在第一批衝上來的巡邏兵身上,少年拔劍出鞘,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決,沒有想像中的鮮血四濺。
南方。豐收之期近在眼,採割之日何無人。
貼近身前,劍身在頸部毫不留情地一拉,深可見骨的血痕乍現,血還未流出就彷彿被吸收一樣,倒地的第二批巡邏兵,身體乾枯萎縮。
西方。肅殺乃秋意,風落而不停。
向後一蹬拉出距離,改以劍身揮出的勁氣攻擊,如風不止,又復一日。數隊人馬剛滅,聞聲而來的增援部隊剛好自大殿入口闖進,少年臉上不見驚慌,反而是人多的一方顯得畏畏縮縮。
北方。霜雪狂野萬里凍,冰封江川千年時。
擋下所有攻擊,用力一擲,劍身劃破了夜晚詭異的空氣,插在領頭之人的胸堂上,被直直釘在牆面,就像標本那樣。嘴形換了又換,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,也沒有流半滴血呢。銀髮之人點點頭,似乎很滿意他的傑作,失去武器後,便走向大殿中央的玻璃櫃,伸出手輕輕撫摸著,好像是什麼重要東西一般。
出乎意料,來人並沒有搶奪之意。
中央。朝朝尋覓,夜夜相惜;前世今生,淵源回溯。
「吶,你們要攻擊就快,我可沒時間多等。」依舊是淡漠的口氣,望向遲疑不前的衛兵。
3
疾疾的腳步聲,反映出該人同樣急切的心意。在目光觸及中央那片鮮紅,而未見到原本在此的身影,神色一凜。
接踵而來的安德魯和愛德文,見到斯爾克嚴肅的容顏,也知道人又跑了。
伸出拇指和食指,愛德文從一攤血跡中,小心翼翼地拾起幾撮髮絲,「銀髮紫瞳,是他吧……第六次襲擊,卻沒有帶走那個東西嗎……」
「除了玻璃櫃這裡有血跡,其他地方只有屍體,地面卻乾乾淨淨。」瞧了一下狼狽不堪的場面,安德魯若有所思地開口,語氣中有不解、婉惜、驚訝和一點點的,了解。
是了解的。
斯爾克皺皺眉頭,看著大殿內東南西北的慘況。最後,還是揮揮手,讓人清理掉了,雖然覺得不妥,覺得,被人玩弄在手掌間。
魚貫走出博物館大殿,安德魯回頭,默默地又瞥了一眼,思緒,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。
4
那是一個,春光明媚的早晨。
似乎是季節過於美好,許多事物的步調也跟著慢了下來。
第一次遇到他,是小時候,在古靈仙地。螢光柳絮被刻意的擺放在路口,不,也不是刻意,只是很擋路,想過都過不去,也不知道採集這麼多花了對方多少時間,不過至少讓我耗了很多時間。
七分鐘後,罪魁禍首出現。他們誰都沒有先開口,所以又默默地對望了七分鐘。
「抱歉,我過不去。」最後安德魯先開口。對方撥了撥銀白色的髮絲,用魔法開了一個洞,似乎是叫別人從裡面鑽過去吧。沒說什麼,逕自離去,浪費時間是不好的行為,而自己一向也很討厭如此,今天就浪費了十四分鐘……
不過隨後又急急忙忙地趕回去,原因是守護符掉在那兒了……黛微微應該不會輕易放過我,啊,還有愛德文。
古靈仙地空空如也。
水晶球澄澈的鏡面,漸漸模糊,映出一個地點──仙磨菇地。
兩個身影。
「呃,請問你們有看見透明的外框,中間一片幻夜花瓣的……吊飾嗎?」眼前兩個身影,銀髮紫瞳的孩子一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,看來不能指望他回答。另一位的氣息則是完全相反,柔柔的亞麻色髮絲,一雙水靈靈的淡藍色眼眸盈滿笑意,很溫和的感覺。
年約十七、八歲的少女,攤出右手,掌心上躺著一個東西,「是這個嗎?甸剛剛去摘瑩光柳絮的時候檢到它,如果是你的就拿走吧。」
「恩,謝謝。」伸手接過,遲疑一下,仍是報上姓名:「我叫安德魯。」
「他叫甸。」少女伸出手指比往旁邊的男孩,再指向自己:「我叫漪曇,很高興認識你。」
那之後,偶爾會遇到。
輾轉,知道男孩和少女的一些事。
5
仙磨菇地,某隱蔽地點,銀髮少年,靜靜看著黎明來到。如洗的藍天,映著他一片慘白的俊逸臉龐。
身後傳來的陣陣劇痛,他不在乎。
剛剛被利刃捅了兩刀,一刀從右肩劃至尾椎,另一刀直直刺進後背,離心窩大概只差兩公分吧,沒想到還滿狠的嘛。不過,當然是我放水,不然憑他們的功力,砍到衣角就要偷笑了。
幻夜花種子,是不稀奇,可惜,大殿上那一顆不一樣。
那是他無論如何,也要奪走的。
第六次了……只要再一次,只要第七次召喚,它就會傾聽我說的願望了──自始自終,都沒變過的,祈願。
『不要這樣!你想連其他的也一起破壞掉嗎?』耳畔,似乎又傳來,臨走前,斯爾克的話語。
安德魯則搖搖頭,眼中的情緒很複雜,雖然沒有堅定的阻止,卻仍是開口:『甸,我知道你對漪曇的作法感到不滿,但那也是她的選擇啊!你隨便就否認,那算什麼?』
反對的人,還有很多。
但是你們錯了。
你們誤解我的意思了……我知道,你們說的我都知道,因為她,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啊。我不會讓花種絕跡,但相同的,我也不會讓她的氣息,消失在這片大陸上。
所以,不要用漪曇的靈魂吧。
也許我會奪取,也許鎖鏈將會破壞,好讓她的身影,重新出沒。
6
將我的靈魂做為替代品吧。
這是自願的,相信我。也希望,你們能懂得,包括她。
幻夜之花啊──輕輕搖曳吧。在寂靜的仙磨菇地,讓時光到轉吧,使夜晚回溯,使白晝如畫。
幻夜之花啊──緩緩綻放吧。在靜謐的古靈仙地,讓魂靈拼湊吧,使前世繼續,使今生暫停。
幻夜之花啊──默默凋零吧。在夢裡的雨曇秘境,讓記憶消逝吧,使星空呢喃,使風聲傾訴。
幻夜之花啊,唯此願獻予──
幻夜之花,唯此願獻予。
少年緩緩哼著,如輕嘆般的語調,浮上臉龐的是希望,亦或是絕望。紫瞳中,一抹期待,兩分醉心。以最初的心願,完成最後。在晨曦中,隨風輕聲呢喃的,是誰呢,「幻夜之花,唯此願獻予……」
7
冬日嚴寒刺骨,而落雪的時刻,逐漸朦朧之影,朦朧之景。熊熊燃燒的心思,未曾改變。
如月,如日。
『我可以放棄所有,只為最後一絲希望,既然同為靈族,那麼付出犧牲也是必然,何嘗不試。』
『你可以拋棄一切,只為渺茫的召喚術,既然改變不了,那麼妳也無法使我回心轉意,有何不可。』
闇中之光,如靈如澈。
「轉換、替代;結束、重生,涅槃之紀,唯我號令。幻夜之花、彼岸之葉、接骨之木……
「唯此願獻予。
「幻夜之花啊,唯此願獻予──」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