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32377568 於 2015-1-11 02:02 編輯
說在前頭，文章中的我並不是我，全文純屬虛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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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稱得上是個好學生，那種其他人眼裡的teacher's pet。跟我這種成績墊底、總是翹課的傢伙不一樣，儘管她國小的時候成績平平而已，班上三十五人，排名差不多在十到十五那邊徘徊，但行為舉止乖巧，一點也不會搗亂，老師說什麼就什麼，甚至還會主動詢問是否需要幫忙，自然從小到大都受到老師們的喜愛。
所以當她出了什麼差錯了以後，總是要面對老師質疑的眼光。而我，就算又逃學了、又打架了，老師也只是習以為常的搖搖頭，說著沒救了、沒救了而已。
記得她從國小英文就不好，那時候三年級才開始有英文課，她考試的時候連「she」都不會拼，第一次作弊就是在英文小考上，偷偷把課本放在抽屜裡面偷翻。明明作弊在那個時代已經是一種很氾濫的事情，可身為teacher's pet的她，被同學發現總被說：「真沒想到你會作弊！」
文法什麼的都沒問題，就唯獨單字怎麼樣也不行……沒辦法啊，記憶真的一點也不擅長啊，要把那些單字記進腦子裏面做不來啊。這麼想的她，看著滿江紅的英文成績單，難過的低下頭來。
後來學校開設了放學的英文輔導，她的母親鼓勵她去上課，她就這麼去了，誰知道學校請了個外國人來教，全程都是英文，她連要上廁所都不敢講。老師每次點名回答問題永遠都回答不出來，連問題是什麼都不知道，久而久之就害怕再去上課。
「討厭死英文了。」
她這麼告訴我，一改她總是笑著的臉，用滿是嫌棄和厭惡的語氣說著。
國小六年級英文成績越來越差，討厭的東西就會越學越糟，已經不知道是成績差才討厭它還是討厭它才成績糟了，她的母親覺得這樣下去不行，送她去補習班。
從小到大沒補過習的她，就只有英文，去的還是兒童班。
一個六年級生跟二、三、四年級的混在一起，實在是丟臉到了極點，就算努力也只不過是緩慢的進步著，不夠啊不夠啊，其他科也不能夠放著不管啊？她常常沮喪的向我傾訴，課業讓她忙的焦頭爛額。
最後也只補了那半年就退了。
升上國中課業壓力變大，她只好停掉鋼琴課。功課都弄不好了彈什麼練琴？面對我困惑的神情，她這麼回答了我，而好不容易買的鋼琴，也在國三的時候賣掉了。
「放著不彈的話鋼琴會壞，不如賣掉。」
學了好幾年的鋼琴就這麼廢了，現在看到其他人在台上彈得一手流利的鋼琴時，她總是後悔著自己為什麼就沒堅持下去。
其實我是知道的，當年她要停掉鋼琴課時，雖然表現得一臉不在乎，說著想要以課業為重，但那眼底透露的不捨和無奈，我通通看在眼裡。
她總是對自己要求太多，明明稱不上聰明，卻想要靠著努力做到最好。要是她能夠對自己好一些，或許她的生活不會如此緊繃吧？可是就算是我也無法勸得了她。
為什麼要活得如此辛苦呢？我想像我這種一天到晚只會玩的吊車尾是無法理解的吧？對於好學生的心態。
到了國中，她因為開學前的暑假就開始先預習課程，所以意外的在國一第一次段考拿到了她人生第一個全班第一名。
「恭喜妳了啊。」
原本才想祝賀她的努力終於有了成果，可是那又怎樣了？雖然她說她的父母高興的不得了，自己起初也很開心，但接下來就是惡夢的開始了。
正是因為暑假的時間先讀了國一課程，有充足的時間準備才能夠拿到好成績。她不聰明，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將東西記進腦子裡，接下來的第二次、第三次的段考，為了維持第一名，需要花多少的心思在課業上？
第一次就第一名，之後就沒有退路了啊，不會再有人因為你的進步而開心了。因為第一名就只有第一名，沒有更上一層，只有維持，或者往下。
就算第二次段考的第一名仍舊高興，那第三次呢？第四次呢？第一名這種事行，已經變成正常了，如果成績退後了幾名，甚至還會被罵不用功、不努力，開始偷懶了、開始得意了。
「我怎麼不用功了？我怎麼不努力了？國小頂多只有第十名的我，為什麼考了第二名就變成不用功了？」
我聽完她的話得到了一個結論：他媽的當個好學生真的是累死了，操。
國一將各次段考的第一名都包辦的她，到了國二，隨著課業漸漸變難，周遭同學補習的補習，請家教的請家教，堅持要靠自己的能耐自己讀的她終於是掉到了第二名。
就算旁人不講、老師不唸，她的父母不提，她自己都無法忍受這樣的結果。
「母親嘴巴上講著盡力就好，但實際上呢？一定也覺得我懶散了吧？」
她難得會這樣在我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，投入我的懷抱中放聲大哭，搞得我不知道應該高興她考不好還是難過了。她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，讓人看得都不捨，明明只需要放寬心想著下次在努力就好了的啊，可是我這個從來沒努力過的傢伙，說了會被掐死吧。
她有時候會歇斯底里，說著那些東西對她來說都好難。文言文默寫究竟有什麼用啊？生詞解釋一字不漏的背下來有什麼意義嗎？不是只要看得懂就行了嗎？
歷史好難，為什麼我們活在現代，卻要執著於過去事情所發生的年份和日期？為什麼差一年就是錯誤了？為什麼差一天就被扣分了？
地理好難，為什麼我們要知道中國每個省份在哪裡？世界地圖又怎樣了？這些東西不是查一下就有了嗎何必一定要記到腦子裡去？
公民好難，那些無關要緊的法規都離我好遠，知道哪條法規是什麼作用不就好了嗎？為什麼要去記它是憲法的第幾張第幾節第幾行？那些數字代表了什麼了？
英文好難，就算全部的科目都能夠熬夜讀拿到九十以上甚至一百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的英文成績從九十，到八十，到七十……好像永無止境的在下降著。
二年下開始全校前五十名的要加入學測衝刺班還是什麼鬼東東，不參加就被老師閒言閒語。
「你人生沒有目標嗎？」
「不想念書是嗎？沒前途的孩子。」
「跟他們那些不讀書的玩在一起幹嘛？想學壞啊？」
一開始加入後來受不了要退出的，還會當著全班的面被罵到哭。
「這麼沒抗壓力，你的人生沒路用啦！」
身為老師怎麼講這樣的話啊？不讀書又怎樣了，我是有去殺人放火嗎？對於我來說，這些廢話都能夠一笑置之，但對於好學生的她來說，被老師這麼一講，那多難過啊。
最後她還是選擇參加了，以一種被半逼迫的形式。
我和她的見面次數漸漸少了起來，她越來越忙，我除了打工之外倒是越來越閒。
有一天晚上她忍不住打電話給我，跟我說衝刺班的英文老師是魔鬼，成績沒達到94分，少一分就要用藤條抽一下腳底板，我知道英文考試一題通常是3分，意思是說最多只能夠允許錯兩題——會對這件事情特別清楚是因為有次考試我只有對兩題，拿了6分。
她說她永遠是那個被打最多下的，有次考了77，被抽了17下，抽完把鞋子穿回去的一瞬間根本就不能走路，一跛一跛走回座位的模樣讓她羞恥的幾乎當場就要哭出來。
我在腦袋裡想像她強忍淚水的模樣，一定很可愛，馬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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