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後由 26118132 於 2018-1-17 09:20 編輯
睜開眼,他正身處一個一切只有白色的空間裡,他感到有點頭昏,但不知為何有種奇妙的力量正呼喚、引領著他前進。當再次睜開眼時,眼前的是一個像是與白色牆壁融合的巨大玻璃,裡頭裝滿了潔淨的水。這面玻璃向上延伸,就算稍微退一步想看看這片玻璃有多大,映入他眼中的也只有和白色空間一樣,這個藍和白一樣,直到盡頭都沒有消失。
這個是夢,對吧?
「……原來這裡就是盡頭了。」
輕撫巨大的玻璃,他喃喃自語,不知為何有一種令人失望的感覺。明明下定決心走到這的理由就是深信這裡一定會有些什麼、明明深信一切結束後就可以放心的和「她」共度一生……?「她」是誰?垂下眼,額頭輕靠著巨大玻璃、看著裡頭的藍色獨自深思起來。誰也沒料到,裡頭突然出現了幾顆泡泡,馬上回神抬頭,在他眼前的是……一條人魚。這也讓他驚呆了,他這輩子還沒看過與人這麼相似的人魚。
深藍色的長髮在水中輕輕晃動著,與髮絲相同色調的尾巴似乎正很緊張的以不自然弧度晃動著,膚色並不像他所見過的人魚那般的藍色,而是和人類一模一樣的皮膚。他想要更加靠近人魚,但眼前的這個巨大玻璃阻擋住了他的去路,同時裡頭的人魚也用力的敲了下他正觸碰著的玻璃表面,讓他往後退了幾步,當然沒有漏看了人魚靠近時,過長的劉海下那雙同樣為藍色、不悅的雙眼。
總覺得在哪見過她,可是想不起來。
「等等!我沒惡意!」
不知為何總想要挽留那抹正要離去的身影。她大喊著,但他也不確定究竟人魚到底聽不聽的懂或是聽不聽的見,畢竟他所熟知的人魚是非常討厭人類的,且有屬於人魚的語言。人魚停下緩緩回頭看向他,但劉海太長也讓他看不出人魚的表情究竟是什麼,人魚再度緩緩靠近了玻璃邊,朝著他招招手,似乎是在叫他過去。而他照著人魚所說的話做了,人魚在水中滑動著手指。
「……我的名字叫__。那妳呢?」
原來他會人類的語言。他看著人魚再度滑著手指。
「_?」
她輕輕點了頭,勾起了嘴角。他這時感到一陣頭痛,吃痛的蹲下身來好一會,聽見巨大玻璃被不斷敲打的聲音,抬起頭,與自己預估的沒錯,是她正用力的敲打著玻璃,但隨著水飄動的劉海下那快哭出來的神情他就沒預估到了。明明才認識沒有多久,她就這麼擔心人,這傢伙其實意外的單純,跟笨蛋很像。突然笑了出聲,彷彿剛剛的疼痛都不曾有過一樣,她見此,滿臉通紅的抿住下唇。
她似乎不會說話。當他指了指喉嚨和嘴,她只是露出苦笑搖搖頭,哀傷的模樣讓他也不忍再繼續問下去,她果然跟他所認識的人魚不太相同。在很多時候,他總會希望這片巨大玻璃可以消失,即使她不會說話,但他也想摸摸她那看似非常柔軟的髮絲,想和她一起牽手、一同擁抱對方……但這是不可能的,因為她離開那個巨大玻璃就會死。他肯定是喜歡上她了,他如此想著。
喜歡上一個人真的有想像中那麼容易嗎?和她聊天的這幾個小時裡,實際上過了多久也不清楚,畢竟這白色的空間裡並沒有時鐘,也沒有陽光和月光,但他還是覺得很高興,也越來越喜歡她,被遮蔽的記憶似乎也正一點一滴的清晰起來。
「…_!」
他抬起頭指著上頭,她往上看去……巨大玻璃有開口了,就像一個魚缸一樣。她突然很慌張的用兩手拼命敲打著巨大玻璃,不斷的搖著頭,嘴型仔細看是在說著:「別進來」。對於他來說這個高度根本不算什麼,一躍便能踩在魚缸開口的邊緣,低頭往裡頭看去,她還是不停的晃著手要他不要進來,下一秒他卻潛入水中。
視線瞬間被泡泡遮住,但很快的又清晰起來,看著她的身影朝他游去,卻沒料到眼前的她淚珠不斷從他眼角飄散到周遭的水中,他還不懂怎麼回事眼前卻一片模糊不清,身體無法動彈,呼吸也漸漸變的困難起來,頭痛的像是要被撕裂般。
「笨蛋!我不是叫你不要進來了嗎!你怎麼那麼傻……!」
她緊抱住他,啜泣聲傳進耳裡,想抬起手輕撫她的背都做不到的他只是被抱著。
「……__,該回去了。我們一起。」
他奮力起身,冒著冷汗、輕喘,剛剛還在耳邊的水聲瞬間消失,取代的是刺鼻的藥味和窗外的刺眼陽光。他抬起手看著手心,上頭正插著許多插管,一看自己全身上下都慘不忍睹,許多的繃帶、插管和點滴,一邊的眼睛也被繃帶纏繞,視線突然變的狹小讓他非常不習慣,而頭上也不意外的包著繃帶。
頭痛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?果然是夢啊。垂下眼握了握右手,無力感讓他想起身好好的舒展番,但想也知道做不到。
忽然房門被拉開了,抬起頭看去,是妹妹,她手拿著一個草籃,裡頭裝著花和水果,個房間裡除了他沒有任何人,那就是來慰問自己的吧?她低著頭,模樣很落寞,他選擇輕輕敲著病床旁邊的桌子來提醒自家好久不見的妹妹,想不到她一抬頭看見他,嘴巴便微開、草籃落地,她瞪大雙眼,眼淚很快的奪眶而出,接著卻跑走了。
……為什麼啊?他不解的心想。視線轉正,以端正的靜躺在病床上,緩緩看向窗外,接著一個慌亂的腳步聲傳來,門這次被很用力的打開了,他一樣看去。
「……_。」
病房很安靜,他小聲、乾啞的聲音卻聽的一清二楚,且如此讓人安心的笑顏、如此讓人痛心的淚珠一同,足以讓後者上前緊抱住他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