妳收起剛染上血的刀片,垂下的眸子反射著檯燈刺眼的光。
自傷只不過是妳剛由同儕口中得知的新消遣,抱著膽怯與小小的興奮感,確認房內只有妳一人後,妳從書包內側翻出了今天剛買的美工刀,只是因為原本的已經生了鏽,害怕因細菌侵蝕而截肢的妳一放學後便添購了新的刀片。
為什麼還是無法因此獲得什麼罪惡感呢?
妳有些困惑的握著橙色的刀柄,嘴角因剛才一閃而過的念頭而不自覺地勾起。
妳是個就算發生再令人絕望的事也能輕鬆轉述而不帶任何情感的人,不論是他人的慘事、發生在眼前的悲劇,甚至是至親的相殘、衝突,妳都無法抽離旁觀者的立場。
所以也只能在一旁笑著了。
妳似乎從未在乎過任何事;不論是母親辛勤所換來的學費,妳從未將心思放上課外的才藝學習、或是愈來愈苛責的升學制度,妳從未因擔憂分數而收斂自己的學習態度;只是一貫的放任自己由高處直線墜落、只是一貫冷望著那雙擔憂自己的雙眼。
妳已經默許放任自己的自私孜意妄為了。
妳是個懦弱的人,又或許是因為擁有著過人的「自知之明」?妳從未在交際圈內踏出任何一步。或許這樣是對的吧?妳如此想著,畢竟自己並不是那些願意付出時間和汗水與同儕們交流的笨蛋、更沒有什麼親合力或是可取之處,就算如此任性地踏入團體生活,也只有被厭惡的視線淹沒的份了。自己唯一有的,或許只是那份因為與生俱來的聰明而衍生出的高傲吧。
妳已經什麼都不想去面對了。
持續轉動了十四年的世界,因為妳的止步而衍生出了畸形的怪物。
牠吞噬著因妳而崩潰的一切,最後將象徵毀滅的大口轉向了妳。
但妳無法掙脫,如今的妳只不過是個殘缺的廢人罷了。
似乎是因為同情著如此與眾不同的自己,妳的雙眼開始浮現了令人難耐的痠澀感,迅速模糊的視線中是由痛處擴散的鮮紅。妳抹了抹泉湧般的淚水,手中緊握著的刀片因不安而微微顫抖著。
然而妳的世界仍然只有那個因厭倦世界而哭泣著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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