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醒來還是得等一段時間,總之我先繼續維持治療的術。」
苓夢抹去汗水,緒月的傷勢非常嚴重,一時半刻是治不好的。界坐在一旁的大樹下,不時偷瞄著他們。
「那傢伙、居然就這樣衝出去了呢。」「……!」
界愣了愣,凱翔突然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像她搭話,凱翔帶著淺淺的笑容,而界卻不做任何回應。
「感覺他……唔、該怎麼說呢,應該說沒料到他居然會為了保護你而這樣做呢。」
界聽出凱翔的言外之意,她抬頭斜眼看了他一眼,凱翔依舊是那副笑臉。同時,她也注意到其他人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。
「凱翔,不要這樣逼問她。」神之開口制止的凱翔,凱翔無辜的攤了攤手:「我只是問問而已。」然後起身放棄詢問。
「我跟緒……很久以前認識。」而界卻突然開口了。
「嗯?」凱翔停下腳步,望了界一眼。
「以前,我還不是空間穿越者,他也還不是……魔王,的時候。我們都只是生活在並非童話裡普通的人物,我們……是鄰居。」
* * *
「嘿!就放這裡囉!」緒月放下懷裡抱著的柴火,對著一旁的有著漂亮亞麻色頭髮和翡翠色眼睛的女孩說道。
「謝謝你。」她笑著說,如果沒有緒月幫忙,她根本沒辦法將這些木柴帶回來。
他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,不單單是因為鄰居的關係,村莊裡年齡相仿的孩子也就只有他們而已,因此他們就和對方成了很好的朋友。
「不會啦,因為是界的關係所以不用客氣!」緒月燦爛的笑了出來,用沾滿灰塵的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水,同時也抹的自己一臉烏黑。
「等等你搞甚麼啊,」名為界的女孩無奈地叫道,一把抓住對方的衣領把緒月跩了過來,硬是用手帕大力的在他的臉上擦拭。「像你那樣擦怎麼會乾淨!」
「欸、啊!痛!界、夠了啦!」十分潔淨但材質並不怎麼好的布料在緒月的臉上大力的摩著,緒月趕忙掙脫開界的手──那力氣大到讓他懷疑對方根本可以自己把方才的木材全數帶回來──然後嘆了口氣:「我回去洗澡就好了,妳這樣用遲早會把我臉刮一層皮下來。」
「咦!抱歉抱歉!」界脹紅了臉,隨即收回自己的手帕。只見緒月笑著向她揮手道別,接著跑回了位在隔壁的他的家。
「有事情的話就找我喔!只要是界需要幫忙的事,我一定會來的!」
那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、回不去的「日常」。
至少在「那天」到臨之前,他們還是這樣嘻笑著。
「界?」緒月敲了敲屋子的門,屋內一片寂靜,毫無半點人聲。
「奇怪了……」他滴咕著,界已經好段時間沒有來找他玩了,而且似乎也很久沒見到界的父母了。當他向母親提起這件事,母親僅是隨口應答了幾聲便沒再搭理他。
「我進去了喔?」
他推開門,踏進一片暗的屋內。明明時常來這裡玩的,但不知怎麼的現在這地方卻有股令他極度不安的感覺。
感覺就像隨時會發生甚麼事似的。
「界──你在嗎?」
他小聲的呼喊著,電燈開關怎麼按都按不開,他只能憑藉著印象摸黑走向記憶裡界的房間的位置。
咿呀──門的轉軸發出難聽的聲響,而界房間的門就在他的面前自動開啟了。
「……界?」緒月感覺到自己的聲音發著顫,裡面一個人影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大力的震了一下。
「緒月……?」
界的聲音因為啜泣聲而顯得模糊不清,看到界,緒月立刻放大了膽子,邁開步伐朝著她跑了過去。
「不要過來!不要──」
界突然尖叫了起來,嚇得他隨即停下腳步,他看見少女一邊哭著一邊向牆角縮去,她驚惶地蜷起身體,但依舊擋不住想掩蓋的事實。
一頭純黑的髮,還有雙瞳像是污染擴散般、蔓延一半的無機質粉紅色。
「……你怎麼──」
冷汗自額角冒出,緒月依稀瞥見界身旁的一陀物體,像是兩團布料──而同時他也跟某兩位理應也再這裡的大人聯想在一塊。
「過來會不見的……就跟爸爸和媽媽一樣會消失的……對不起……對不起……」
他看著界囁嚅著低垂下頭,隱約聽見她不斷呢喃道歉,她的背後有個通道般的洞口忽隱忽現,緒月向後退了一步,直接撞上了某個比他還要高大的人。
「噫──」緒月跌坐在地面,透過十分微弱的亮光,他只能勉強判斷那是一個整整比自己高了一顆頭的男人。
「絕佳的人選呢。」男人這麼說道,向著界走了過去。界瞪大的雙眼,雙眼裡的粉紅色如受到刺激不斷喧騰,在一陰影中顯得格外異常。男人衝著界伸出了手,擺出了迎接的姿態,而界也如同著了魔般,伸出了手。她身後的通道赫然變大,男人便準備帶著她踏入其中。
「界!不要跟他走!」緒月嘶聲喊道,他撲向前抓住了男人的腿試圖絆倒對方,然而卻被輕易的踢到一旁去,「唔!」他悶喊了一聲,腹部隱隱作痛。
「界……醒醒啊……界……」他看著少女站起身來,男人與她站在通道前方,準備踏入那不斷擴張的黑暗之中。
「有事情的話就找我喔!只要是界需要幫忙的事,我一定會來的!」
明明是那樣子承諾的,但在對方真正的需要幫忙時卻甚麼都做不到。
他無能為力。
如果他,有力量就好了。 |